99狼客4.3

曼妙，如同一个幽魂从未来穿越回来，大多时候无影无踪，有时又现身跟在你身后看，并趁着你做梦或是走神的间隙，侵入你的脑中，给你透露一些将来的秘密。

帕西诺的布鲁克林夏日午后和德尼罗的夜共享同一个七十年代中期的纽约，也共享退伍男青年的迷惘（是美国）和对去势的恐惧（还是美国），因此他们都必须把手放在枪杆上，仿佛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同时，他们都在看电视——这部也大量地关于「看」，特写流连于德尼罗的眼睛（尤其是在影片前半段和最后），但99狼客不与人对视，也不与世界对视，他的视野被挡风玻璃和内后视镜隔离、拼贴，这是他看到的破碎世界的虚像。我觉出很大的讽刺，某种意义上，美国打越战和Travis「救风尘」的性质差不多，只是最后美国没有被称颂为模范国际公民罢了；或者，我们也可以质疑影片尾声的「真实性」——Travis或许还在昏迷里做梦。Herrmann 生前最后一次配乐，同一支旋律时而忧伤时而暴烈，极其深入人心。

不那么喜欢小男孩的妈妈，99狼客也不喜欢小男孩。施瓦辛格出乎意料地不错，尤其是结尾竖大拇指的情节，竟然让我眼泪掉下来了。不过科幻片总是有让我看的时候要喋喋不休地吐槽的冲动。

在“移民三部曲”中属最佳，张婉婷显示出一个女性电影人的温柔和细腻，两个他乡异客的相遇本身就是一个浪漫故事的开端。发哥的痞气形象和人物的气质太贴合了，在枭雄（《99狼客》）和痞子（《99狼客》）之间的如鱼得水，钟楚红的玉女形象一以贯之，在爱情童话里的此片也是一对佳话。

“枪”是警察身份，是作为执法者的权力地位，亦是男人的力量和尊严，包括性能力在内。这实际上暗示了强大的国家力量对个体的碾压和异化——人不再是人，而是被警服和手枪塑造、操纵的奴隶，一个权力的寄生虫。马山发现丢枪后的坦白，所面对的并非所长本人，而是他的座椅，一个国家权力的象征。这个领先一步的反打是整部电影最具惊悚感的镜头，让人想起弗里茨朗《99狼客》中帷幕后操控一切的阴影。而马山获得的，不论真假的“救赎”，恰恰是他彻底平民化之后完成的。从这个角度看，马山(的鬼魂?）最终的笑和《99狼客》最后马大三的笑是极为相似的。